小儿肺炎的症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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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放羊汉的罗曼史上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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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悄然降临,高低起伏的大山慢慢地只剩下了轮廓,山下的村子笼罩在暗影里,山前是西高东低沟梁交替的丘陵,梁上沟底的庄稼,大多已经收割。连接梁顶和沟底的梯田坡道上,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正在快步流星地走着。这个人是村里的羊倌郎二炮,刚才他和老羊倌恒叔把羊群关进圈栏里,放了一天羊,恒叔早累得筋骨散架,他让二炮回村吃饭,出来睡觉时给他把饭捎来,自己钻进羊庵里歇着去了。二炮今年二十七岁,血气方刚,干了一天活,不觉一点累,在这步步登高的坡路上跟走平地一样。

黑暗中看到前面有个人背着沉重的东西艰难地走着,近前一看是昌林嫂背着一大捆谷子。“我替你背吧。”说着二炮就把谷子换到自己背上。昌林嫂的自留地离村子较远,生产队分自留地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好地或距村子近的每人三分,偏远撂荒的地方可以适当放宽一点。那时公婆还在,全家四口人应分一亩二分地,而实际分得面积足够二亩地,公婆去世后因为生了花花和亮亮,地一直没有调整。昌林嫂说,她这几天在地里割谷子,回家时捎带背几捆,今天下午紧着把谷子割完了,又多背了一点,弄得天这样黑了还在路上。七八十斤的东西对二炮来说根本不是个分量,昌林嫂小跑着才能跟上。刚才还是浑身汗热,现在卸了背子,昌林嫂突然感到汗湿的衣衫变得特别冰凉。“都过寒露了,你们还在地里睡觉冷吗?”“惯了。”“什么时候上圈?”“过了立冬。”“那还有一个多月呢。”

进了大门,听到正房里两个孩子哭成一团。七岁的花花一边“娘啊娘啊”地哭喊着,一边还“乖乖不哭,乖乖不哭,娘快回来了”哄着弟弟。西房檐下已经码起一堆谷子,二炮把谷捆码到谷垛子上问:“地里还有多少谷子?”“十五捆,赶明儿我就背完了。”第二天一早昌林嫂开大门时,那十五捆谷子齐齐整整地靠在门旁的墙下,“唉,这个二炮。”

羊上圈后,到明年谷雨时节的这段时间里,两个人可以轮流着出勤,恒叔是羊掌柜,冬天里有时就由他一个人去放羊。小山村偏僻闭塞,没有供销社,货郎也很少来,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,要跑十几里路到公社所在地的总店里去买。二炮的父母走得早,哥哥当志愿军时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牺牲了,家里就他一个人,需要的东西并不多。他每次去总店置买时,总会给乡亲们捎着买东西,这家二斤碱面,五斤咸盐;那家两包火柴,三斤煤油。什么老黑酱呀,红白糖呀,暖壶脸盆,闺女媳妇们还让买针头线脑,头巾花布,五花八门什么都捎。往返的路上,胸前背后瓶瓶罐罐披挂一身。受点累是小事,还要会算账,一斤煤油二毛二,一斤食盐一毛六,火柴一包二毛钱,白糖一斤三毛一,洋市布一尺二毛四……人们拿的钱买的货,必须一一交待清楚。二炮十二三岁时正赶上村里成立新学校,他还念了几年书,要不这个任务真是拿不下来。这天二炮又准备去总店了,少不了又要给左邻右舍捎买东西,清晨起来喝了两碗拌汤,正要出发,忽然想起昌林嫂出门不方便,看她有什么捎的。

来到昌林嫂家,昌林嫂抱着亮亮站在地下神情憔悴,正在默默地流着眼泪。亮亮的头发仿佛水里浸了一般,双目紧闭,鼻翼一张一翕地扇动着,隔一会儿才紧促地呼吸一下。“亮亮怎么啦?”“满满哭了一夜,浑身烧得火炭一样,先是气喘咳嗽,后来气也喘不上来了,这可怎么办呀!”“住医院,你让四婶照看一下花儿,我拿点东西就来。”一会儿只见他胸前挎了个粪笸箩走进来,这个东西一尺来宽,二尺多长,中间是个凹槽,把孩子包裹好,横放在里边正合适。二炮胸前捧着孩子,昌林嫂紧跟在后面,匆匆地上了路。

一路无话,医院,医生们正要下班,一看来了危重病人,紧急会诊——“小儿急性肺炎”。当即开药输液,吊瓶挂起不大一会儿,亮亮的呼吸渐渐趋于均匀了。医生说:“情况很严重,孩子已经脱水,来得再晚一点可就危险了。”亮医院,二炮办完了住院手续,给昌林嫂满满地打回一饭盒米饭,领来了水壶脸盆等住院用品。然后俯下身子去看亮亮,孩子的呼吸完全正常了,脸色也红润起来,只是仍处于昏迷状态。

昌林嫂说:“二炮兄弟真是难为你了,这里已经安顿好,你回去吧。劳烦你明天再到赵庄走一趟,让我娘去照顾花花,见到我大哥让他给我抓借二十块钱。”“行,到亮亮出院那天我来接你们。”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票子放在昌林嫂面前,“这个你支紧用,我走啦。”转身出去了。上得大路,疾步如飞。在回家的路线上,绕走几里路就是昌林嫂娘家的村子,二炮当天就把花花的姥姥接过来了,至于昌林嫂嘱咐借钱的事,他提也没提。生产队的一个工分虽然只值三五毛钱,可是二炮一个人养活一个人,放羊待遇还比庄户地里干活强一点,这些年来他还攒下几个钱。

山村里的冬天,人们取暖都是烧山柴,灶前弄一个大火坑,燃烧起臂膀粗细的山柴,驱散寒冷。冬天是农闲的季节,二炮却一天也闲不下来,他自己过冬的柴都是去年就准备好的,今年又砍下了明年用的柴。一有空儿不是给东家劈柴,就是给西家挑水,二大娘、有福爷、八斤婶等几户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,他们用的柴和水几乎由二炮承揽了。医院里接回亮亮,他发现昌林嫂家的烧柴也是个大问题,就给她家背了几回山柴。今天二炮带着斧头和绳子去到山里,专拣那些死树枯枝砍下结结实实的一大背子,下了山又朝昌林嫂家走去。花花和弟弟正在炕上玩,听得大门有响声,急忙趴到玻璃窗前去看,花花拍着手说:“二炮又背来柴了,二炮又背来柴了!”亮亮也拍着小手跟着叫嚷。昌林嫂沉下脸呵斥他们“以后不许叫二炮,要叫叔叔。”然后去到院里招呼二炮进屋喝水,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大包袱,打开了是棉袄棉裤,还有一双厚实灵巧的纳底新鞋。“这是他从前穿过的棉衣,我拆洗加补了一些尺寸,你试试合身不?”说着拿起棉袄要二炮穿。二炮看了看红着脸说:“肯定合适,我拿回去试吧。”收起包袱就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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